第5章

    宁远侯祖上曾为大玥皇朝立过大功,高祖皇帝时,被封为大玥朝第一位异性侯王,自此后代世袭,到顺宗这辈,除了名义上的光荣和体面,也已不复当年名冠帝京的荣耀了。

    现宁远侯沈致远有一嫡女,名唤沈蕴。沈蕴自幼丧母,沈致远和夫人海氏是共患难的夫妻,夫人去世后,也一直没有再续弦,膝下只留了沈蕴一个女儿,因此沈致远对这唯一的女儿是呵护备至。

    当年宁远侯夫人怀着身孕之时,有一闺中密友曲氏,恰时两人同时有孕,于是两家人就定了娃娃亲,将来若是一儿一女便结为夫妻,同性则为兄弟亦或金兰。后来宁远侯夫人海氏诞下一女,也就是沈蕴,曲氏生了一个儿子,名唤杨狄盛。

    因此这两人的婚约是自小就有的,后来杨家中道没落,一家人早年便离京去了香都谋生,这一走就是十几年。也是前几天,宁远侯才知道杨家突遭变故,只留下了杨狄盛一人,杨狄盛是个读书人,才情学识倒是不错,人也是仪表堂堂。

    如今二人也都到了婚嫁年纪,当年定下的婚约也依旧作数,沈致远也明里暗里向杨狄盛提及此事,杨狄盛表示,秋闱科举,必定高中状元,亲自登门迎娶沈蕴。沈致远见这孩子有抱负有担当,也算是良婿,将来女儿嫁过去,也不会受苦。

    现如今杨狄盛中了探花,虽不是一甲状元,但也封了翰林院编撰,这门亲事也依旧作数,只待来日定下婚期,也就顺理成章了。

    沈蕴从科举围场回来后,就一直坐在窗前闷闷不乐。

    绛朱端了漆盘进来,看见自家小姐一脸无神呆坐在窗前,缓缓上前问道:“姑娘怎么了?”

    沈蕴拿着布擦拭手中的剑柄,这把剑是娘生前留给她的,她虽是女儿身,但她娘一直将她视作男儿一样栽培,连在把关峰山上毕生所学的武功都教给了她。

    娘曾说过,剑乃灵气之物,练剑之人需有虚怀若谷胸达天下的气度,剑气由心生。她不愿将自己困在这深闺之中,她想做一个侠女,仗剑天涯。

    也更不愿和一个几乎没有交集的人定一生,她向往的爱情,是想找到一个彼此历经一切,相濡以沫相守一生的人。

    “绛朱,你想过这样的日子吗?”沈蕴凝望着手中的长剑,幽幽问道。

    绛朱知道她是为和杨公子的婚事发愁,可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这是当年夫人亲自定下的,谁也不能变卦。

    “姑娘,我知道您心里不情愿,紫竹峰里的日子多快活,一想到以后就只能在深闺大院里生活,想想就觉得无趣。将来您成了官夫人,只怕连剑都不能使了……”

    沈蕴握着剑的手怔了下,她自小带着这柄剑,从未离身过,如今真的要洗手做羹汤,去嫁给一个从未了解过的陌生人么?

    沈蕴望着手里的长剑,忽然想起那日灯火明媚,在戏台子下替人追回钱袋子的事,还有当时戏台上唱的那出关于爱情的美好,她垂眸轻声喃喃道:“我想去看看师父。”

    ——

    霍青钟下了朝之后,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刚进乾清宫大门,鼻头发痒,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咕哝了句:“谁在想我?”

    四德子等候在殿门口,看见霍青钟,忙迎上去,一面走一面说:“主子,您可回来了……”

    霍青钟摆摆手,“先用膳,有什么事待会说。”

    四德子跟在后头,一起进了殿,午膳早就备下了,都是霍青钟指明要的菜式,四德子候在旁边,见他吃得正开心,索性开口:“主子,太后娘娘才刚派人来说,大学士们设立了国子学……”

    霍青钟嘴里咬了一个鸡腿,还没咽下去就愣怔住,转头看着四德子,“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