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宣正帝在暖阁中午休,不需人伺候,李福海吩咐了小余子在外间守着,叮嘱道:“万岁爷喜静,守在外头可都机灵着点!”

    “诺。师傅,您就放心吧!”小余子低声道。

    小余子确实是个脑子灵活的,这一点李福海心里还是有数的,不然他也不会收了他做徒弟。

    李福海点点头,得了空便先去了一趟张淑妃的承泽殿。

    承泽殿距离宣正帝的恒晖殿不算太远,不至一刻钟的功夫,便也走到了。

    承泽殿的宫人看见御前的人哪有不讨好的,何况来人是李福海,更加不敢怠慢,连忙通报了张淑妃,客气的将人引了进去。

    承泽殿倒也不愧是张淑妃所居,红墙绿瓦,金碧辉煌,更不提殿内处处雕梁画栋,一步一景,规制虽不如皇后所居的椒房殿,但较之蒋贤妃的毓秀宫,那可真是奢靡多了。

    李福海来承泽殿的次数并不多,此刻一面这般想着一面被宫人引入了正堂。

    正堂内,张淑妃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裙,长裙曳地,正懒懒地坐在上座。瞧见李福海时,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方有了三分笑意。“不知李公公来承泽殿有何事?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李福海行完礼之后便笑呵呵地转述了宣正帝的意思。

    “……皇上说后宫中的风气是越来越不好了,淑妃娘娘您既然暂理六宫,便当好好整治一番,不然……也只好退位让贤了。”

    张淑妃一听便变了脸色,心中大怒,但尚存一丝理智,知道李福海是宣正帝的心腹,轻易不能得罪,便只强挤出一丝笑容:“有劳李公公特意来跑一趟了,本宫知道了。回去告诉皇上,本宫一定会谨遵圣意,好好整治。”

    李福海自是瞧见了张淑妃那笑比哭还难看的脸色,只不过面上仍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不远不近的,只微微低头,道:“如此,那奴才就告退了。”

    “金蝉,送送李公公。”张淑妃向身侧侍立的金蝉使了一个眼色,金蝉会意,送了李福海至殿外。

    “李公公,您跑这一趟着实是辛苦了。”金蝉从宽袖中摸出了一个鼓鼓的袋子,脸上挂着笑意。“这是我家娘娘的一点心意,皇上那边,还得劳烦李公公多多美言几句。”

    这种打点,本是后宫众人心照不宣的,李福海一般也是照收不误,但是今儿这一趟……李福海却是望也不望一眼那钱袋子,只道:“替皇上传话是咱家的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咱家还有事,金蝉姑娘,就先走一步了。”

    “诶……”金蝉气急,见李福海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好如实回禀了张淑妃。

    只听“砰”的一声,一盏上好的白玉杯就被张淑妃扔在了地上,瞬间支离破碎,茶水四溅。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只不过是令尚宫局为难那虞美人一二,皇上便这般迫不及待地要为那虞氏做主吗!”

    “退位让贤?就贤妃那病秧子,这管理六宫之权便是交给她,她只怕也有心无力!”

    金蝉悄悄打了手势,吩咐一旁的宫女将这殿内收拾干净了,又重新上了一盏温温的茶,又在地上换了一条金线织就的丝绒毯铺上。

    “娘娘说的是。”金蝉有心宽慰张淑妃,毕竟只有张淑妃的心情好了,她们这种做奴才的才有好日子过。“放眼六宫,也只有娘娘有管理后宫之能,皇上怎么会忍心真的夺了娘娘的权力?”

    “……至于对那虞美人,皇上也不过是贪图一时的新鲜罢了。否则为何侍寝了两回,还照样是个美人,连一点恩赏都没有?左右不过是五品小官的女儿,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金蝉见张淑妃怒气渐缓,又适时将温温的茶水奉上。“娘娘,喝口茶润润嗓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