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男人微仰起脸,讥笑迅速从唇边逸散,眉宇连成冷硬的线条。
这么仔细端详起来,他真的极少有迟家人的影子。
外内皆非。
其实姜月接触的迟家人,也只有迟书民一个。
而他显然是暮春的太阳,站在云端高处,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倾身俯瞰,将暖意洋洋洒洒铺满姜月的肩膀。
哪像眼前这位,宛如深秋的陡峭寒风,偶有太阳露出一角,也稀薄得好似皮包骨,捋一把便森然分离。
现在,寒风化作漫天风霜,绕着姜月转了一圈,旋即朝反方向扑去。
姜月抬脚跟上:“你在生气?”
说话时吸取此前教训,没再直挺挺地送人头,话落就见迟间脚下微顿。
她了然:“你在生气。是气我被打,还是气我不推开金总?”
淡淡的疑问飘过迟间耳边,令他皱眉。
可他依然平稳前行,毫无被扰乱的痕迹。
姜月也不紧不慢地走。
发现迟间生气,似乎反而令她心情松快不少,她不得不承认,在听到迟间为她构想的夜生活时,自己心里油然升起种被冒犯的感觉。
不过这也太奇怪了……姜月思考,她不是没听过比迟间更为尖锐的指摘,可那时的心情却远不如现在起伏,甚至有种认命搬的躺平认嘲。
或许,是因为赌赢了迟间出手,却无法预料如今的僵局?
“我其实在等你。”她突然鬼使神差地解释。
声音轻轻慢慢,柔软地捆缚住迟间的脚踝,令他再难进一步。他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如果没有我呢?”
“我会保护好自己。”
保护?
迟间动了动唇,仿佛又要嘲讽。
“而且结果就是你帮了我。”姜月抓着裙摆,她现在感觉到了冷,表情更难维持,却还要勾唇微笑,“所以,迟先生,好人做到底。”
迟间似笑非笑:“我不是慈善家。”
“可你之前不也没拿到好处吗?”她反驳,半真半假得融入范秋波的指示,“我只要七哥能出来。况且,我会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