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少见的自省。
姜月微微一顿,再看过去,迟间正仰头把最后一点酸奶倒进嘴里,脖颈像波浪一般徐缓起伏。
很快的,波浪也趋于平静,一道阴影洒下来,是迟间垂下了头。
他盯着手心里的酸奶瓶子,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靠过期面包生活。”
姜月回神:“你……说过。”没记错的话,这也是他厨艺超群的伏笔。
对方却似听到了她的心声,摇头看过来,唇角挂着点笑:“你恐怕不知道,面包也很不好抢。”
面包店扔掉濒临过期的商品是为顾客着想,可虎视眈眈盯着垃圾桶的那群人,考虑的却只有生存。
而其中,迟间是个异类。
他是学生身份,受护照所限没法去正规地方打工,黑市能提供的机会又过于影响学业,没办法只好另辟蹊径。
虽然面包口味单一了点,但总归不至于饿肚子,迟间这么一想,便觉得应该知足,可一开始的顺利并不代表日日顺利,过不了多久,他终于被盘踞的流浪汉团体盯上。
“后来呢?”姜月听他停顿,忍不住催问道。
“被打了一顿?”迟间懒懒散散地应着,抬起胳膊,朝前比划少许,手腕一动,瓶子正中垃圾桶。
姜月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他的过去哀叹,还是为他的现在恭喜,无论哪一种都很离谱,也很……
不得当。
“后来呢?”她顿了顿,轻声问。
“还好有朋友帮忙,挺过去了。”
“挺”这个词用的就很微妙……姜月瞬间脑补出迟间头破血流的画面,心里没来由地抽缩到痛。
她赶紧甩头:“你朋友也回国了吗?”
“没有。”回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惆怅或是怀念。
姜月心口又是一紧,没等细想就脱口:“下次,下次我一定会注意。”
却听迟间慢悠悠道:“你今天很奇怪啊。”
“……怎么了?”
他盯着她,眸光像伫立在无边夜色里的灯塔:“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