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精疲力尽，这场露天情事才终于停下。
谭雪年已经懒得动弹，殷堂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条巨大的绒毯，与他裹在一起。他们躺在柔软的草坪上，殷堂伸出一条手臂将谭雪年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则像给猫顺毛一样，一下下梳理谭雪年汗湿的头发。
气氛甚至称得上温情脉脉。
“我记得这里曾经是一片花圃，”谭雪年懒洋洋地开口道，“种的好像是叫小蝴蝶？”
“是小蜜蜂。”殷堂更正道，“不过老刘嫌单瓣月季不好看，又太招蜜蜂，就把花圃改成了草坪。”
谭雪年“哦”了一声，接着说：“我倒是觉得挺好看的，开起花来洋洋洒洒的。”
殷堂不置可否，倒是对他突然提起这一茬有点好奇：“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没什么。触景生情罢了。这里离钢琴室很近，我经常抄近道路过这边。”谭雪年淡淡地回答。
他看向殷堂的脸，虽说是公认的死对头，但他们自从高中之后，就极少直接碰面过。
高中毕业后，谭雪年选择出国读书，殷堂则留在国内慢慢接手自家的产业。除了一些难以推辞的酒会和某些必须出席的商务论坛，他们连个照面都极难见到。一般考虑到两人的关系，周围的人无论是做什么活动都会主动将两人的行程错开。
也就隐隐造成了彼此王不见王的状态。
不过对于对方的消息，他们倒是一清二楚。原因也很简单，长辈们乐于用彼此的存在来刺激他们更加努力；死对头多年，狐朋狗友们也经常传播对方的八卦来寻乐子挑起话题。如果不是一个月前，助理阴差阳错订错酒店房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只会是遥遥相望又暗中较劲的对手，以烦人的说教案例和真假混杂的八卦消息活跃在彼此生命里的每一天。
想想还真是令人发笑。谭雪年忍不住笑出了声。
殷堂随口问道：“什么高中往事还能让你想起来就能笑出声的？”
“那可就多了。难不成你在高中没有一天快乐的日子？”谭雪年反问道。
“是啊，所以我早就忘了。”
听到这话，谭雪年仰起头盯着殷堂的眼睛：“我倒是记得校长当初给你的评价是无法无天。”
殷堂轻笑，他没有说谎，整个高中三年在他的回忆里并不算美好。当时家中掌权的祖父生病，父亲又对经商没一点兴趣，就管着几家半死不活的娱乐公司，几个叔叔也各有各的心思没一个能接手的，迫于公司其它高层压力殷家只能逐渐放权，家族的部分黑色产业也在祖父身体渐弱后生了二心。身为长孙，所有人的期望都集中在他身上，压力像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三年里他被一股挥之不去的燥郁所笼罩，唯一的发泄途径只有打架、拳击和频繁地更换床伴。所以校长说他无法无天，评价倒是很真实，不过高中时可不止他一个人无法无天。
“我记得老刘也评价过你，本性狂傲目中无人。”殷堂眉头一挑，反刺回去。
谭雪年笑了起来：“是吗，你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殷堂微微一笑，将下巴搁在谭雪年的发顶，良久后“嗯”了一声：“真奇怪，关于你的事情我总是记得很清楚。”
这句话听起来简直像是在告白，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在这种场合里。但谭雪年心里明白，无论是殷堂还是他，对彼此更多的是肉体上的渴求。他轻轻皱了皱眉，这也太荒唐了，他们是被安排好的对手，不该有别的可能。可怀抱自己的这具肉体是如此温暖，相拥的感觉太过美妙，居然让他有些恋恋不舍。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谭雪年干脆地扔下这些烦人的念头，把脸埋进殷堂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