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之时,窗外的绵绵细雨终于见停,而李府后院的流言却甚嚣尘上,一时间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出了头。

    最猖狂的莫过于善恩堂的小厨房,吴妈妈搬了根小板凳,同几个粗使丫鬟一同吃酒嗑瓜子。

    酒喝多了,话自然就多起来。

    “要我说啊,四姑娘深更半夜出门多半是去干见不得人的事。”吴妈妈鄙夷的瘪着嘴,信誓旦旦的说:“正是豆蔻年华,哪个姑娘不思春?你闻见四姑娘身上的酒气没有,保不齐就是跟哪个野男人厮混去了。”

    “哟,吴妈妈,你可别仗着年纪大就张嘴乱说话,小心被哪个有心机的听了去,跟四姑娘告你的状就不好了。”小柳往嘴里塞了颗瓜子,不屑的反驳。

    “我会怕四姑娘?”吴妈妈切了声,“我可是在府里干了二十多年,伺候过她母亲的老人,她能将我怎么样?再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四姑娘没大清早喝得醉醺醺的从外头回来,会怕被我们几个说?”

    “照我说啊,姑娘家举止就该检点些,省得被外面的人瞧了去,笑话丞相大人教女无方。”

    另外一个叫若水的婢女给吴妈妈奉上一杯酒,巴结道:“妈妈可是四姑娘身边最得力的人,她说的话还能有假?”她拉了拉吴妈妈的衣袖,神神秘秘的问:“妈妈可晓得四姑娘跟哪个男人厮混?快跟咱们说说。”

    吴妈妈故作高深的向前弯起身,“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

    小柳、若水点头。

    “具体跟哪个男人我就不太清楚了,但依我看恐怕不止一个,而是好几个,不然酒气能有那么重。”

    两个小婢女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齐齐赞叹,四姑娘可真厉害。

    沉香本是来小厨房传膳的,看见门口几个丫鬟婆子笑得不怀好意,便躲在门后听了一耳朵,谁知吴妈妈竟然背着四姑娘乱造谣,她气得走过去一脚踹翻了小板凳,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腌臜泼才,正事不干,在这儿乱嚼什么舌根,信不信我去告诉姑娘,拿大棒子将你们赶出府去。”

    吴妈妈被沉香当着几个小丫鬟的面数落,面子上过不去,硬着头皮道:“四姑娘既然有本事做,就不怕被人说。老婆子我在丞相府伺候二十多年,念她母亲去得早,帮着斥责几句怎么了?你个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的小贱蹄子反倒管到我的头上来了。”

    沉香怎么骂得过纵横内院几十年的吴妈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哭着跑回了院子。

    “姑娘......”沉香抹着眼泪跑进屋里来。

    李涣贞手里拿了本棋谱,正坐在窗边下棋,抬头瞧见沉香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忙起身,问:“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沉香“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结结巴巴的说:“吴、吴妈妈说姑娘坏、坏话,奴婢,吵不过她。”

    李涣贞拿起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跟她吵什么,到头来吵不赢,受气的还不是自己。”

    “可是姑娘,你不知道吴妈妈说得多难听。”

    正巧秋棠提着药从外面回来,一脸急色,“姑娘,恐怕不止吴妈妈这么说。奴婢适才从药房抓药回来,在后院听到些闲言碎语,一个个说得绘声绘色,跟亲眼看见似的。”

    “他们说什么了?”李涣贞正色问。

    秋棠垂下头,那些污言秽语实在难以入耳,她捡了些不痛不痒的说,“他们说……说姑娘半夜出府喝酒,行为欠妥。”

    “还有更难听的,”沉香吸溜一下鼻子,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他们说姑娘跟好几个男人厮混,举止不检点,给丞相府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