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一人穿红,一人身穿杏色的外衫。两人站着的位置和云苓现在所在的地方实在是远,因此云苓只能看出两人是面对面站着说话,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转身就走,大概是没谈拢吧。这时,另一个身穿红衣的在后面拽住了她的袖子,刚才转身就走的那女生于是停了一下,接着,又是一阵争执。

    云苓对这种秀女之间的掐架没有兴趣,她这次出门是去皇太后那里的,所以虽然带的宫女和太监不算少,但没有华盖以及仪仗跟着,在这种蜿蜒曲折的假山里行走时就就不太显眼。就在云苓打算转身从别的路回钟粹宫,就当没看见这场掐架时,只见那个穿红的秀女伸出手来,狠狠向另一个秀女推去。

    另一个秀女身后就是湖,虽说宫里的观赏湖不会没有栏杆,但她推人的时候瞄准的是那穿杏色衣服的秀女的肩膀,如果力气够大,还真有可能把人推下去。

    只见那穿杏色衣裳的少女身形灵巧,感觉到背后有风袭来,于是矮身蹲了下去。那红衣服的女子没想到有这样的变化,手中的力气来不及撤下,整个人直直的往前倒。

    不过也不知该说那穿红的秀女是反应敏捷还是运气使然,在这种情况下脚背竟然还勾到了杏色衣服女子的胳膊,且回过神来就用手死死抓住那杏色的女子不放。可惜大概是刚才她使的力气太大,那杏色衣服的女子也没能拦住她,两个人一起往湖中栽去。

    如果是秀女之间的小打小闹,那么云苓当然可以不管,毕竟今年选秀和她没什么关系,宫务也不是她作为妃子要操心的业务。可是现在眼看就要闹出人命,云苓就不得不让自己带着的人一起上前去查看。

    一行人往前走了几步,云苓才发现,这两个秀女竟然是之前见过的人。这很神奇,因为刚刚她们还站在一边,齐心协力的声讨那个衣着素雅的女子,这会儿自己人阵营中就打起来了,还直接打到了御花园的湖里,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讽刺。

    事情上报到杨佩珊那里,这两个敢在御花园里面打架的秀女当然没有得到好,直接移出了本次参选名单。云苓再往储秀宫去的时候,看到那个笑眯眯的素衣秀女,总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好在大概是被这两个秀女半道就被撵回家的后果给警示了,接下来的秀女们还算安分,那个素色衣服的女子也没有再搞事,很快就到了殿选。

    云苓如今作为四妃之一,和敏妃一样,也是要参加殿选的,哪怕参选过程中她只是作为皇后下首的壁花儿。也正是在这次殿选之中,云苓才知道,原来那个素着衣服的秀女是姓章,也没有辜负储秀宫嬷嬷们对他的期望,果然中选——还是司徒晖亲自开口留人的那种。只能说这个秀女的外貌真的是很漂亮,哪怕家世不算太显眼,但皇帝是选低位的嫔妃,又不是要聘选皇后,家世低一些不算缺点,谁的家世还能高过司徒家不成?

    既然家世不算顶尖,那么姓章的秀女在选秀结束后没有获得高位,就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和那些以才人、美人位份进宫的秀女相比,她能得封正四品容华,也算是不错了。司徒晖的亲舅舅家李家的大姑娘得了一个贵人的位置,是这一批秀女里面初封位分最高的人。

    只是,如今,东六宫里只有景阳宫没有主位,大概是从东宫搬过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个囚禁过义忠亲王老千岁的宫殿不太吉利吧。司徒晖把李大姑娘放在了这个没有主位的宫殿,也不知该说他是照顾李大姑娘,免除了她每天去主位娘娘宫殿里请安的麻烦好,还是厌恶李家墙头草的行为,不轻不重的给个教训好。

    唯一没有主位的宫殿让李大姑娘占了,于是别的秀女只能往现在有主位的这些宫殿里面塞,云苓的钟粹宫里面原本就住了李美人和赵贵人,这次选秀又多了一个章容华。三个住在偏殿的人等级分明,让云苓在分配东西的时候省了不少事。

    这次选秀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是,司徒晖终于给太上皇留下的七皇子指婚了,这位七皇子妃云苓没有什么印象,大概是之前他路过储秀宫的时候,这位七皇子妃没有在看热闹吧。长的倒是很端庄大气的样子,云苓发现这个时代,大家对正妻的要求好像都差不多,尤其是在外貌方面,一水儿的端庄大气、面如满月。

    结婚之后,七皇子就能顺理成章的封王了,杨佩珊给七皇子妃赐下了一些布料首饰和玉雕摆件作为添妆。经过了一个夏天的忙活,九月中旬的时候,太上皇的七皇子被册封为忠信郡王。

    不过,对于后宫中的女子来说,太上皇的皇子们封王都是迟早的事情,并不算什么大新闻,对于云苓来说,九月份最大的新闻是吴昭仪她怀孕了!

    吴昭仪自从入宫之后,有多么得宠,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在她还没有怀孕的时候,就能够成为六嫔之首,一旦生下孩子,四妃中的一个是肯定跑不了了。

    云苓是没有觉得什么,但这大概给了嫔位上的人很大的不安全感,因为四妃眼看着就剩最后一个了。王修仪有儿子,冯修容家里算得上潜邸旧臣,对这四妃中剩下的最后一个位置都有几分意动。

    最近这段时间,只要司徒晖一进后宫,王冯两人的送来温暖简直扑面而来,还有新选上来的一批秀女也在蠢蠢欲动。云苓笑眯眯地坐在钟粹宫里看戏,这大概就是后宫佳丽三千的烦恼吧!

    司徒晖却没有感受到烦恼,因为他最近的心思并不在后宫,而是在前朝。

    前朝这段时间不算宁静,太上皇退位的时候留下的国库并不充裕,等到自己全面掌权,司徒晖才知道,缺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想让自己的政令能够通达,第一条就是要充裕国库。

    江南盐政糜烂,司徒晖就暂且绕过盐政,想在几个沿海城市多开通商口岸。但开了通商口岸之后,海防又是个问题,不管什么时候,军队的支出总是国家财政里面的一大笔,若是开放通商口岸,那么就一定要在码头的附近驻军,这个钱款,户部是出不起的。

    于是司徒晖只能在出口的东西种类上面做文章,以前不许出口的丝绸、生绢现在都可以出口了,不过这些东西的出口税都不便宜。

    丝绸和生绢这种东西虽然在底层百姓那里算是奢侈品,但对于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这些大人们来讲,真的不算什么。之前,国家禁止出口这些东西的时候,就有做走私生意的海商来寻求这些官员们的庇护,这些大人们躺着就能收钱。现在,司徒晖把禁令取消了,那些躺着就能收的钱岂不是都飞走了?若说是自己家组海船的队伍,这些官员还没那个本事,于是只能在朝堂上拼命反对司徒晖这次放开的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