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榆媛见她半天不言语,也并未继续逼问,只无奈笑笑:“罢了,你虽比我小上几岁,怕是活得比我还明白些,我又有什么好劝你的,你只要自己想通便好。”
“姐姐,”林榆姒忽问向她,“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你?”林榆媛被她问得微愣了片刻,随即笑道,“说实话,我以前只觉得你是一个挺讨厌的小孩儿,毕竟我出嫁的那年,你也只有十岁,正是讨人嫌的时候。但这次回家,我倒是发现你跟我记忆中不太一样了,或者说,我对你没有那么多偏见了,现在再回想起小时候的事儿,倒也觉得你确实打小就比我们机灵多了。”
她指了指林榆姒的前襟,问道:“你那个坠子,现在还带着吗?”
林榆姒在衣襟里摸索了片刻,随即扯出一个吊坠,“姐姐说的是这个吗?”
“就是它,”林榆媛从她手中接过,指尖摸索着那块莹润的红髓,“你可还记得这坠子是怎么来的?”
林榆姒心道我当然不记得,但看它是林二小姐一直随身带着的贴身饰物,也不好随意摘掉就是了。
她面上也只能做出一副竭力回忆的模样,随即皱着眉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
林榆媛浅笑着点点头,叹道:“也是,你那时候毕竟还小呢,也就比妙姐儿现在大不了多少,当时咱们俩在娘的房间里玩闹,不小心把她的一根簪子给砸坏了,那时候可把我吓得不轻。”
“簪子?”
林榆姒心中忽警铃大作,忙问道,“可是支錾花的红玺金簪?”
“对啊,看来你多少还记得一点呢,”林榆媛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当她终于回忆起一点儿时的往事,便继续道,“但那簪子上原来镶的可不是红玺,而正是你脖子上这颗红髓呢。”
“...是这颗?”林榆姒垂头盯着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髓,脑中好像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一时却又抓不住其中关窍。
林榆媛看她一脸惊疑,无奈摇头道:“算了,你那时还是太小了,估计也确实没什么印象,我们当时把那根簪子顶上镶的红髓摔得脱落了下来,那可是娘从姚家带来的陪嫁,常常带在身边,我那时吓得动都不敢动,生怕娘为了这事儿生气,但你倒是胆子大得很,竟就自己把这事儿揽下,还直接拿着那两截簪子去找娘邀赏了,说什么幸好被你摔掉了,要是出去的时候掉在外面,那可就真的再也找不着了。
“娘当时又好气又好笑,但看你小小年纪倒是有担当得很,就说也罢,反正总归是你摔坏的,不如直接把它给你以后当嫁妆好了,但这红髓可块好料子,若是再镶一次难免会有所损耗,娘就直接让人做成了坠子给你挂上,又另镶了块红玺上去,那簪子现在应该也还在你的嫁妆里呢。”
林榆姒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确实还在。”
“那时候我还生气呢,心说怎么我弄坏了东西,爹娘总是要训我罚我,但是你弄坏了东西,他们反而还夸你赏你,但现在想想,便是大人犯了错都还要遮掩一二,也是难得有你这样的天性,”林榆媛望着她轻叹了声,“你好像无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天不怕地不怕,永远坦荡得很,旁人看了倒是难免生出几分愧意。”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我当然也有害怕的事儿啊。”林榆姒靠在她的肩上,脑中颇有些混沌,便也暂时压下不去理会。
林榆媛斜觑着她,揶揄道:“哟,那你说说你究竟怕什么,我倒是要去找来放在你面前,看看你害怕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模样。”
“我最怕——”
林榆姒刻意拉长尾音,故弄玄虚了片刻,终回道,“怕别人刨根问底问我究竟怕什么。”
“你真是讨厌得很,”林榆媛捏了捏她的脸,“不说就不说,谁还稀罕知道呢!”
林榆姒笑着含混过去,心中却暗松了口气,她其实也没完全说谎,自己真是的怕人刨根问底,毕竟要是顾洮再追问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那她可真坦荡不起来了。
不行,不能认,打死也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