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洮见她睁大双眼望向自己,只当她有什么需要，想想便试探问了句：“可是口渴了，要喝水吗？”
林榆姒正不知该如何开口,闻言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正要撑着双手坐起身,他却也看出了自己的意图，直接半抱着她将她扶起,又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替她将倚靠的角度整理好后,这才去桌边倒了杯热水端到她手边。
“你先试试水温怎么样，要是太烫了,我再去加点凉水。”
林榆姒将那杯盏送到唇边边浅尝了一口,稍润了润喉，随即哑着嗓子回说：“不用了,正好，谢谢。”
顾洮似是稍松了口气，遂起身道：“既然你醒了，我就去把药熬上吧，等下你喝了再睡。”
林榆姒下意识点点头，片刻却意识到有些不对，忙喊住他离去的背影：“等一下，为什么是你去熬药？”
顾洮回首看向她,半是苦笑道：“也是，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吧？”
林榆姒探头看了眼透出一片漆黑的窗子,又倾耳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倒确实是一片静谧，半点人声也无,蹙眉有些自我怀疑道：“现在几时了，难道我睡了很久吗？”
顾洮十分自然地从她手里接回空杯，又替她倒了杯水递回，沉沉道：“嗯，我听她们说，你早上喝完第一剂药后便睡下了，那时也不过刚到巳时而已，之后几乎睡了大半天，谁也叫不醒，我回来的时候，你还一直在说胡话。”
林榆姒顿有些心虚，一时语结，“我...我都说什么了？”
顾洮见她目光闪躲，无奈哂笑道：“放心，你的话没人能听懂。”
林榆姒掩着半边额头，轻咳了声移开话头：“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顾洮亦看了眼窗外，回说：“已经到了第二天，估计寅时了吧，再等一会儿天就该亮了。”
“那你...”林榆姒终还是忍不住看向他，担忧中又带了几分愧疚，“...你一夜没睡啊？”
“是啊，”顾洮安抚般冲她笑了笑，“你先等等，我去把药熬上。”
目送他出了房门后，林榆姒长叹了口气靠回枕上，原本已经平静许久的内心，登时又没了章法。
这人平日里虽说对自己还算耐心，却也都是点到为止而已，甚至可以说是距离感把控大师，自然从来没有这般贴心过，如今见自己病下，倒是一反常态的体贴入微，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同情心作祟？还是怕自己不小心病死他就丢了个好队友？
林榆姒顿陷入一阵自我攻防中，她好像能找出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但永远有那第一百零一个理由将前面的假设全数推翻。
直到顾洮回来，她都没有琢磨明白，这人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刚熬好的还有些烫，先凉一凉吧，”顾洮将药碗放在桌面上，忽抬首问了句，“你怕苦吗？”
“什么？”林榆姒还沉浸在思绪拉扯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要是怕苦也没事，”顾洮从桌上拿出一个纸包，摊开来放到她的面前，“我让她们事先准备好了饴糖，吃完药再吃一块就好了。”
林榆姒看了眼那几块微黄的糖块，又抬眸看向他，颦眉不解道：“顾洮，你真觉得我是个小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