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耳畔的声音忽地变得嘈杂起来,由开始的模糊愈来愈清晰,像是她很久以前用的小兔子闹钟。与可爱外壳不符,穿云裂石,絮絮不休的响声,每每是把全家人都闹得起床关闹钟,林漾才会珊珊从睡梦中醒来。

    可她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

    车祸带来的剧痛让她一下子回了神,她不清楚是伤着哪了,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压路机碾了上百上千遍,浑身上下用不了一点力,眼皮更是重得抬不起来。

    难道她没死?这里是医院?

    如果不是没力气勾唇角,恐怕她都要冷笑出声了。

    果然,她想死都不行吗?

    难怪老人家们常说,好人死得早,是要上天堂享福;坏人行千里,是要在这人间多经历磨难。

    声音突然停了,林漾正觉得奇怪,有个东西打了下自己脑门,眼皮鬼使神差地就变得轻盈许多,身上的疼痛也以可感觉到的速度慢慢淡去。

    林漾睁开眼,就见张俊脸瞪着双大眼,嘴里含着牙刷都快趴在她脸面前了。

    她下意识地把人往前一推。

    林荡踉跄了两步,倒在她床尾,高举着水杯生怕水撒出来,缓了会才站起说道:“姐,你这要把我推倒了,湿了床算你的,可不算我的。”

    林漾猛地坐起身,头一阵发晕,遏抑不住音量的叫道:“荡荡?”

    “在!”林荡回以标准军姿站立。

    林漾摸不着头脑,迷迷瞪瞪道:“你过来。”

    林荡听话得走了过去。

    林漾在他脸上东搓西摸了好一会,又翻来覆去看他的小耳朵,他隐隐觉得古怪问道,“姐,你没事吧?睡糊涂了?”

    “没有。”林漾摇头,“几点了。”

    “还有半小时就早自习了。”

    林漾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两三秒,短短几秒就成了个gif的表情包,抓起衣服就爬下床:“卫生间先借我用下!”

    林荡显然已经习惯这幅场景,不等她说借就抱着水杯去了爸妈房间的独立卫生间。

    林漾看着镜子里的花季少女,发色浅淡穿着印花睡裙,不免有些慌神,刚刚的房间,小孩子模样的林荡,放在枕边的衣服,还有这个卫生间,洗水台摆放的牙刷牙膏。

    这分明就是高中时期的自己和家!

    当年林漾因为对黎庭筠的愧疚,责任和喜欢,不顾父母反对,哪怕最后闹了个一刀两断的下场,也要离开家,与黎庭筠同居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和生理需求。说得难听点,就是个不用发薪水的保姆,不用花钱就能睡的妓。

    她没有跟黎庭筠结婚,林漾没有要过名分,黎庭筠也没有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