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过去的很快,但季端临考夹带的消息传播的更快。

    一天不到的时间,省城的大街小巷几乎全是关于这一事件的议论和私语,若是有哪个人还不知道,那么一定会有热情兴奋的另一人来向他转述。

    既满足了自己八卦的私语,又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待到乡试仅剩两三天的功夫,季县令与李氏也赶来了省城,随行的还有一个被季络烟认定为小脑残的季络莺。

    只需要一眼,季络烟便知道他们来得急切而匆忙。往日里衣冠整齐的样子已经不复存在,头发凌乱,衣襟松散的样子比之农田村妇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是,唯一的宝贝儿子就要被流于边疆充军了,他们必定是没有那个在路上看风景的心思的。

    “你是怎么照看你弟弟的!”季县令怒发冲冠,见到季络烟的第一眼便是斥问,“要你有什么用!”

    “肯定是这小贱人陷害的哥哥,不然哥哥以往都没有出事,怎么这次就被人污蔑夹带!”季络莺说得斩钉截铁,像是已经亲眼看到了季络烟陷害季端的全过程。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季络莺这个小脑残猜对了,但季络烟怎么可能会承认。

    “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姐姐当时可是好端端的坐在客栈里,哪有什么机会去陷害端弟?”季络烟挑起细长的眉,对于季络莺的说法不以为意,“更何况端弟考试前肯定都检查过考篮,我是有多么神通广大,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给端弟塞考题?”

    两人对峙不下。一个怒气冲冲,恨不得撕了对方,另一个则是淡定至极,甚至还有空捋了捋垂于肩侧的一缕青丝。

    “莫要吵了。”李氏心里虽和季络莺一样怨毒极了季络烟,但此时最重要的却是季端的事情。

    她双眼流泪,嘤嘤哭泣,软声细语地对着季县令问,“老爷,端儿此次该如何是好,这夹带可是要发往边疆充军的啊!”

    那种苦寒之地,端儿如何能受得了,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咋们季府可就端儿一个男儿,这岂不是要老爷您绝了户么!”

    李氏说得悲苦而凄惨,一下子就勾起了季县令心里的痛处。

    他季家向来人丁不旺,他那一代也就只有他一个男丁,谁知道到了他儿子,也依旧只有季端一个儿子。

    想起他娘临终前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能绝了季家的根,季县令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老爷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李氏等不到回答,只能揪着季县令深蓝的袖口,使劲摇晃。

    被打断沉思的季县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拍桌子怒道:“我有什么办法!我倒是想把端儿弄出来,可知府能答应么?!”

    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要是能将人弄出来早就行动了,哪还用在这苦思。

    桌上的杯子被他这一拍惊跳起来,后又因为重力不得不歪倒在桌面,杯子上的盖子“咕噜噜”地滚了一圈,停在了季络烟削指如葱的手边。

    她拿起杯盖,悠悠地将盖子盖在杯子上,对于他们的谈话视若罔闻。

    “端儿定是不能去那流浪之地的,”李氏低垂着头小声地啜泣,氤氲的眼底闪过一抹毒辣,“不如……让其他人来代替端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