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和拂雪哥说你要走?”

    薛麒生得俊俏不假,然而他抿着嘴唇眉峰紧蹙,再加上语气严厉,乍一听确实有种审犯人的意味。鹿梅被他盯得有点发怵,低下头去错开他视线,小声道:“你有个双生的弟弟,都未与我说过。”

    他未理会小鹿故意引开话题,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拂雪哥来指责我,说你心境纯澈不通人性,我明知这点却故意诱骗你,可小鹿,你当真不懂?”

    薛麒一手抬起鹿梅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片刻,他又轻轻叹气,道:“罢了,终究确实是我骗了你。若是我当年举手之劳,即便要还,你在救我一命时早已还尽了。但,我说以身相许也是真的。然绝非朝夕片刻露水恩情,而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目光灼灼如焰,那深潭般的黑眸里却藏着万千深情缱绻:“小鹿,我再问你一遍,你愿意应下这一诺么?”

    鹿梅面上浮起一层红霞,胸口又扑通扑通乱跳起来。他就算再傻,也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意味着什么。百年合欢,与子偕老。人类的一生,比起鹿来说很长很长,但若是,余下的日子里都有薛麒陪在身畔的话……

    他朝思暮想向薛麒报恩了数十年,却未曾想有一日能与他缔下百年之约。小鹿大夫踮起脚尖揽上他脖子,弯起一双杏眼:“一报恩就是一辈子,我答应啦。”

    余下的话,悉数封于一吻之间。

    两人初通心迹,唇舌交缠之间满是绵绵情意,直至喘不过气来方舍得分开。鹿梅嘴唇被他亲得发麻,刚想微微推开他缓一会儿便被两只大手固定住脸颊,这下他连脑袋都转不开,只得看着薛麒的薄唇越凑越近……

    小鹿连忙紧张地闭上眼睛,却半晌都未见人动作,于是又偷偷把眼睛睁开,只见薛麒悬停在他咫尺之处,含着笑意打量他:

    “背着我想逃,要罚你。”他略微停顿片刻,唇角勾得更深,“就罚你……说喜欢我。”

    鹿梅被他盯得脸颊发烫,偏生薛麒还不依不饶,嘴唇凑上来蹭他侧脸,“怎么,不喜欢么?”

    “喜、喜欢……喜欢你。”鹿梅终究还是敌不过他,只得细声道了一句,舌头却跟打结了似的好半天才把话说利索,说完还小声嘟囔了句:“就爱欺负人。”

    以薛麒的耳力,自然是没有放过他这句。只是面前小鹿脸颊通红眼角含情的模样,一瞬间便将他带回了昨夜的荒唐——犹记当时,他似乎也是这般含羞带怯、似娇还嗔地抱怨他欺负自己。

    他再也忍耐不住,掐着人下巴就重重吻了上去。

    “唔、嗯,薛将军,轻点……”鹿梅连嘴唇带舌头被咬了几口,恍然觉得面前这人不是要亲他,而是要吃了他。

    “既与我许了永结同心,怎么还叫得如此生分?”薛麒看他躲躲闪闪,索性停下来,低笑道:“唤我名字。”

    “薛、薛麒,”鹿梅结结巴巴地念了,却觉得情人之间仿佛是应该更亲密的,他灵光一现,依循着记忆中话本里那狐妖唤书生的法子喊他:“……薛郎。”

    薛麒闻言目光闪烁,他停顿片刻,又道:“小鹿,给我看看你的角好不好?”

    他这般要求了,鹿梅再不好意思,却还是乖顺地化出两条鹿角伸在额前:“我修炼得不好,你别笑话我呀……”

    “怎么会,很漂亮。”薛麒微微笑了,沿着他嘴唇一路亲到额上那两条鹿角的根部,又细细吻上去,另只手已经不安分地在人腰际流连,“我昨日便想说了。”

    “真的吗?”鹿梅听闻眼睛都亮了,对雄鹿来说角生得好可以说是最高的赞赏。薛麒还想更进一步,却觉怀里一空,正抱着的温香软玉瞬时变回了本体,一大只梅鹿绕着他兴奋地打转儿,还仰起脖子将一对角伸到他面前,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差点啃了一嘴毛的薛麒:……

    “不走了?”翌日军医营里,杨拂雪望着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小鹿,笑着摇摇头,“还好小麒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算知根知底,若是换作别人,真怕你被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