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刚至,橘红的太阳瑶挂东方,远远望去像是少女铺了一层粉黛的娇颜。

    街上行人渐多,相互间摩肩擦踵,季络烟一行人坐于一家早餐铺子解决了早膳的问题。

    相对于食不下咽的李氏和季络莺母女,季络烟吃得愉快极了,省城不愧是省城,光是在早膳上就有百种花样。

    早膳结束,府衙大门像是迎合一般,“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出来了两个官差模样的人物,粗糙有力的手下正压着一人。

    那人垂着脑袋,一头发丝像是被不懂事的孩童压倒的麦子,杂乱而紧贴头皮,不知是有多久未曾洗漱,离得近了,甚至能够隐隐闻到那股肮脏的臭味,无时无刻不在勾动着过往行人的呕吐欲。

    他头戴木板样式的枷锁,双手被置于身前,身后臀部的位置沾染血迹,殷红一片,看得出来只要稍一走动,便疼痛不止,以至于从门里到门外的这点距离,愣是被他走了好些时间。

    可能是此情此景实在稀奇,没一会儿的功夫周围便围了一圈人,虽然这人身上的臭味感人,但仍然抵挡不了他们天性中的八卦和好奇。

    季络烟看了看被隐隐圈住的那人,再看了眼李氏明显变色的脸,瞬间感觉心神舒畅,一连几天因为月事而郁郁的心情都好了大半。

    “小姐,这,这是大少爷?!”春竹语带惊讶,不敢相信往日里俊秀斯文的大少爷居然成了这幅样子。

    “可不就是季府的大少爷么。”季络烟眉目舒展,笑着回答她。

    看着已经冲上去的李氏和季络莺,她如同处于困顿中的猫儿一般眯起双眼,眼尾在阳光的照射下好似染上一层抹不开的红晕,艳丽而柔和。

    中心地带还在那吵吵嚷嚷,李氏可能是忘记了自己以往费心经营的温柔贴心的人设,现在正在那里尖声利语的叫着,像是利器摩擦着玻璃反复划割的声音,穿透过耳膜,几乎能造成八级地震的危害。

    “怎么会这样,老爷明明说过会将你带回来的!”李氏泪水涟涟,黑眼圈再加上她此时哭喊的模样,让她一下子像老了十岁。

    “娘!”季端压抑着声音,臀上的伤口牵动着心口,让他鼻头一酸,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娘你让爹快想想办法,孩儿没有夹带,这里面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说的又急又快,活动着还能动的双手,紧紧握着李氏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害怕而恐惧。

    “哥哥你怎么样了啊,你疼不疼啊!”

    一听季端所说,季络莺哭得伤心,亲哥哥变成了这样,不知道以后赵家姐姐还会不会带她玩,若是不带她玩了,岂不是就见不到赵家的大少爷了么。

    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赵家大公子的无双俊颜,季络莺哭得更加伤心了。

    三人抱成一团,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看起来比卖身葬父的弱女子还要可怜,倒是让围观的人看了场好戏。

    “这不就是在乡试中夹带的季公子么?”有认出的人开口道。

    “难怪看着有些熟悉,原来是他啊!”另一人恍然大悟。

    “看样子这是已经打过了板子,要戴枷游街?”

    乡试夹带,需戴枷三月,游街却仅需一日便可,看样子今天就是这季端游街的日子。

    “真是罪有应得,居然还有脸面哭?!若是我家儿子,看老子不打死他!”一醉酒男子义正言辞,东倒西歪的模样不难想象是刚从某处春宵之地出来的。